在台東這片遼闊的土地上,李易達與高靄禾創建了一個充滿創意與愛的生活空間。從城市到鄉村;從忙碌的市區到寧靜的自然,開啟了一段獨特的生活旅程。
李易達與高靄禾的創作靈感,來自於他們對生活的細緻觀察和深刻體悟。在這片遠離塵囂的土地上,他們用雙手和心靈,將生活中的點滴美好轉化為一盞盞充滿情感的燈,這些作品不僅是家居裝飾品,更是一種對自然、對生命的詮釋與表達。
在本次深度專訪中,我們將走進這對夫妻的內心世界,透過他們的故事重新思考,什麼是真正的幸福,如何在平凡的生活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平靜與喜悅。
Good Life(以下簡稱為GL):請您們先自介紹,以及創立木子到森的契機?
李易達:在學生時代,我主修機械和模具,對未來並沒有明確的方向,直到我開始接觸木工。由於對木工的興趣,我購買了一些簡單的木工機械,如線鋸機和小型鑽床,並在家裡的空房間開始進行木工創作。
當我在服兵役期間,有一天在返營的火車上,我突然想到可以做一個能隨身攜帶的飾品。因為我不喜歡戴項鍊或戒指這些常見的飾品,我開始思考是否能用木頭製作一些獨特的隨身物品。
於是,我製作了一支木筆,利用簡單的機械元件和原理來完成。許多朋友對這支木筆非常喜愛,並且向我訂購,這使我意識到可以以木工作為職業。退伍後,在高雄找到了一個空間,成立了工作室,從那時開始一直到現在。
高靄禾:我畢業於戲劇系,曾在劇場工作過一段時間。因為易達先在台南創立了木子到森,我當時在國中擔任代課老師,教表演藝術。我很想製作一個鐘,因此去找他上課。由於我是代課老師,有很多空閒時間,所以經常到他的工作室,也因此我們開始談戀愛,最終成家立業。
木工並不是我的興趣所在,我主要負責經營工作室,以及異材質的部分。工作室還有另一位成員是我的姐姐,木工砂磨和CNC機台都是由她負責。易達的部份我們希望他能夠專注於設計和學習新技術。
GL:工作室為什麼會叫木子到森呢?
李易達:有一次出國在機場過海關的時候,我們那一隊的海關手續特別慢,導致飛機即將起飛時,我們還在排隊。這時,機場廣播響起:「Mr. 易達李,請趕快到登機櫃台。」
在那一刻,我突然覺得如果用我的名字作為品牌名稱,會顯得非常奇怪。因此,我將名字重新組合,李變成「木子」。「易達」的英文是「Dozen」,所以品牌名稱最終變成了「Mozi Dozen-木子到森」,結合了中文和英文。
GL:創立工作室的初衷為?想傳達給消費者什麼?
高靄禾:品牌想傳達的理念,可能會與易達當時一個人創業時有所不同。我們相識後,最初還有經營民宿。那時,他是為了民宿製作了一些實用的物品。比如,房間缺少掛衣架和燈,他就設計了一款兼具掛衣和照明功能的掛衣架。
民宿的一樓設有展廳,因此他也會製作一些供參觀者購買的小商品,例如叉子、湯匙等,現在已經不再販售的商品。
後來,我們有了小孩,促使我們開始創作許多互動式的作品,而這也成為了「木子到森」現階段的品牌核心。這些創意都源於他的日常生活。易達常與大家分享,他覺得作品就是我們的生活基地。
李易達:每一件作品都像是我們當時生活狀態的縮影。比如,早期的一款小夜燈,是靄禾在懷孕時製作的。當大女兒出生後,製作了蘑菇夜燈;第二個女兒出生時,我又創作了雙蘑菇的版本。有點像是這樣子去記錄我們的生活。
高靄禾:如今我們搬到台東,作品中也融入了更多自然元素和細膩的感受,比如風的觸動等,不同時期的作品反映了我們生活的不同面貌。
易達在創作過程中非常有趣,他形容自己的創作之路像是在探險。他喜歡解決問題,喜歡做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。
運用他的理性思維結合生活中的感性體驗,把生活中的感動和美好瞬間結合到開關的裝置上。
李易達:例如,我們有一款蒲公英燈,它是通過吹氣來點亮或熄滅。這款燈像是濃縮我們摘蒲公英的回憶,把這段回憶變成一件作品。讓使用者在吹亮或吹暗的瞬間,重現跟他的記憶有關的回憶。
GL:等於說是透過生活的經歷、日常,激盪出不同的靈感及畫面。
李易達:是的,有一件作品非常有趣。兩年前的一天早上,我們與兩個小朋友去海邊,帶著一些點心,整天都在海邊度過。我們通過觀察天氣變化、雲的移動來感受時間的流逝,不依賴手錶,用這種方式度過一整天。
我們每天早上都會做瑜伽。當我們在做瑜伽時,如果看到一般的數字時鐘,會感到壓力,總是想著時間,需要做什麼工作、做哪些事情等等。
因此,我們創作了一個作品,通過景色來感受時間的流逝。
有一隻老鷹,是這附近常見的大觀鳩,它代表著時鐘的分針。例如,當我們開始做瑜伽時,把這隻老鷹放在雲的一側作為起點。過了15分鐘,它就會轉到3點的位置,半小時後轉到6點方向。這樣在做瑜伽時,我們可以輕鬆地知道現在已經過了多久,不會感到壓力。
高靄禾:我們之前參展時,有使用者分享說,這個作品可以用來幫助小孩子吃飯。因為有時小孩吃飯比較慢,可以用這隻老鷹告訴他們:「等老鷹飛到某個地方就要吃完」之類的話,增加一些趣味性。我也很喜歡這件作品,因為使用時,很像是把自己放到這個島嶼上,它叫迴嶼。跟著這隻老鷹飛行,它會陪伴你度過這段時間,非常放鬆愉快。
GL:最一開始的時候可能木的結構比較多一點,例如:叉子、湯匙等,但是現在多了蠻多不同的元素與材質,在製作上前後兩期最大的差異在哪裡?
李易達:以前純手工製作的時候,常常需要考慮作品的可複製性,因為我們需要靠賣作品來維持生計。有時候,一個作品的構思時間可能會非常長,如果只能賣出一件,可能會無法維持生活。因此,在設計作品形式的同時,必須考慮如何能夠重複製作。有了CNC機器後,我們可以更輕鬆地解放創作過程中的束縛和限制,可以嘗試製作更多新的東西,這是很大的不同。
高靄禾:他這樣說可能有點抽象,但對於我這個對木工一竅不通的人來說,我理解得大概是這樣:比如做燈具時,有很多結構或者需要精確配合的地方。以前有一盞燈,大家都認為很漂亮,想請他做,但他不願意,因為手工製作時,可能會有些微的誤差,這些誤差會造成後續組裝上的困難。
李易達:對,因為在手工製作時,有些細節很難精確到位,需要極大的精力和專注,過程非常辛苦。所以有了CNC機器來解決這些問題是非常好的。
高靄禾:因為我們有小孩要養,這是現實的問題。單身時,他或許可以隨心所欲地創作,有一段時間易達的確做了很多單一件作品。但現在有了小孩,他需要考慮到許多現實面的問題,例如設計出來的作品能否持續複製,有了CNC的幫助,他可以釋放一些這方面的擔憂。
GL:等於說它是一件獨一無二,但卻是可複製的藝術品。
高靄禾:是的,並且是可以讓更多人使用的。我們製作的東西不僅僅是單純的裝飾品。對我們來說,它們更像是放在那裡很好看,但同時我們也希望你去使用它們。因為我們希望在使用的過程中,這些作品能夠在使用的瞬間帶給你我們想要傳達的事情。
李易達:要用才能夠有體會,才能產生真正的感動。我們有滿多是注重在使用和觸摸的瞬間。
高靄禾:對的,用的部分是孩子來到易達生活中後帶給他的影響,因為有了孩子,才開始有了這些互動式的創作。
有了小孩之後,我們體會到許多以前無法理解的感動,這些生活中的小瞬間變得非常珍貴。
GL:有小孩跟沒小孩,對於您們的創作能量有什麼樣差別呢?
李易達:小孩給了我們重新認識和探索這個世界的機會。或許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也曾經歷過類似的事情,但隨著時間的流逝,很多事情被遺忘了。現在透過陪伴她們成長,讓我們重新去發現和理解這些事物。
高靄禾:對,這也讓我們更深入去探索自己的過去,比如原生家庭,或者通過她們帶給我們感官上的新體驗。
李易達:當然,這種探索不僅限於外在世界,也包括內在的自我。小孩子像一面鏡子,能讓我們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樣。
高靄禾:易達的作品都源於他自身的經歷和感悟,所以我相信這些外在和內在的探索對他影響深遠。以前他主要使用原木製作開關和燈飾,每件作品都有其獨特的形態。但有了小孩後,他的創作風格完全轉變了。
像現在小孩開始喜歡做一些東西,我們甚至已經在想,希望他們未來可以參與我們的創作,很想給予他們空間,讓她們嘗試和參與。因為創作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。我非常期待!因為有時候看她們畫畫,都可以感受到他們創造出的美麗以及天馬行空,這是我們成年人已經無法再創造出來的。
GL:這十年來有遇到比較困難的部分嗎?創作、經營、消費者反饋等⋯。
高靄禾:如果是比較近的話,因為我們去年在全球手作平台Etsy上獲得了獎項,這個平台匯聚了全球熱愛手作的創作者,他們可以在這個平台販售自己的作品。得到這個獎項後,我們收到了許多訂單和回饋,這也讓我們的客群更加廣泛。
在這之前,我們遇到客人對我們來說都比較像是同溫層的,大多來自手作愛好者,並且會了解我們作品的價值,通常不會引起太大的問題。
這次遇到的情況是,就像剛才提到的,我們的蒲公英燈是通過吹氣來控制開啟和關閉的,但有位顧客並不清楚操作方式,他錯誤地以為需要拔電池才能控制開關。因此他給了我們一個極低的評價,還在評論中表示「居然有個燈要拆卸電池才可以打開跟關閉。」他覺得這樣很荒謬。我們發現後立即向他解釋了使用方法,甚至拍攝了影片給他,他看完影片後轉而給予了極好的評價,並表示非常喜歡。
這些是之前從未遇到的事件,但可能也因為外國人比較敢於表達自己的看法。
易達推測,可能是因為我們的產品對於他們來說定價相對較低,所以很多人看到得獎就會直接購買,但卻未真正理解產品的特性和使用方式,導致使用上的誤解。不過這件事情我們很快就轉化掉了,因為如果希望有更多人購買,就必然會遇到各種不同的客群。這是一點,如果講回以前在經濟上,比較大困難就是那時候剛結束民宿搬到鄉下時,完全是依靠工作室的收入維持生計,這也讓我們在經濟上碰到了很大的挑戰。
我們搬到鄉下是為了更好地陪伴孩子成長,讓易達有更多時間專注於創作。我認為這個轉折期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,也正因為這段過渡,我們現在才能在這裡,不需要開店,僅靠網上銷售和寄賣支持我們的生活,讓我們可以更專注於創作和製作。
GL:決定移居到台東有花很多時間抉擇嗎?
高靄禾:我們結束民宿後先搬到新營,大概在那裡住了四、五年。後來因為空氣品質問題,才決定搬到台東。回想起來,我們在新營的生活其實就像是在為台東的生活做準備,許多人問我們會不會不習慣,但對我們來說,過去在新營的生活與現在在台東並沒有太大的不同感。
新營地處偏遠,是一個人口外移嚴重的小村落。購買食材和用餐都相對不方便,但幸好台灣的網購發達,宅配服務十分便利。如果需要東西,只要上網訂購即可,所以我們搬到這裡生活並沒有什麼適應期。
李易達:那時候在台南也差不多,都在家工作。
高靄禾:對,基本上每週出門一次買菜,想吃什麼就自己動手做,也因此學會了做甜點。以前住在較都市時,隨時可以出去買麵包或甜點,但現在出門至少要花上二十分鐘,就會覺得很麻煩,索性就自己動手做了。現在廚藝也進步了不少,因為每天三餐都要自己準備。
GL:當初找這一個地方有找很久嗎?這邊很開闊,剛剛一下車就覺得超棒,非常舒服。
高靄禾:我們自己也很喜歡。當初決定搬到台東,我就開始在網上尋找。搬來這裡後,我開始相信緣分這件事情,當時我們安排了大約一週的旅行,帶著小孩從台東的海線繞到縱谷,途中住了幾個地方,有時候甚至會探索一些喜歡的小路,尋找是否有房屋出售。最後來到這個地方,它曾經是一個茶廠,我們看到時非常混亂,急需整修,但我一來到這裡就感覺到這種開闊的空間正是我們理想中的。
因為要花費許多心力和時間來整理,我們艱難地說服家人,借了一些錢決定買下這裡。但準備要談價時,仲介告訴我們它已經被別人簽約了,當時我心超痛,因為附近有一所我們很想讓孩子上學的學校。半年後朋友問起這間房屋的出售狀況,我們查了一下,發現這房子又重新上架了。
我剛剛說的緣分就是因為,如果我們在第一次談價格時就買下來,對我們來說經濟壓力是相當大的。包含家人的支持,家人起初不支持我們搬到台東,因為他們認為台東是生活過不下去才會到的後山,保留著非常傳統的觀念。但隨著我們半年間帶他們來這裡看看,他們逐漸改變了想法,認為這裡非常適合退休生活。工作室也在這段時間變得更穩定,經濟和未來計劃都變得更清晰。我現在很相信這房子是在等著我們。
李易達:後來我第二次來看時,房子其實還沒成交,因為他們在某些細節上無法達成一致,所以事情被擱置了。
高靄禾:當時房屋還有一些問題,導致之前的交易都沒有成立。屋主後來解決了這些問題,我們在買時就不需要擔心太多,以及支付額外費用,一切都順利地安排好了。成交後我們也迅速搬了進來,中間沒有遇到太大的問題。
李易達:但搬來時還是相當辛苦的,一開始我非常緊張。
高靄禾:是你很緊張!我還好,我可能太期待來這邊生活了。
GL:線上販售與實體店的差異?
我自己的感覺,線上會比較多是真的喜歡我們作品的人。至於寄賣店家,我們後來選擇的寄賣店家,都是經過挑選的。因為有時候將商品放在店裡,顧客可能無法感受到它們的真正價值,我們通常需要透過詳細介紹,才能真正傳達我們想表達的意念。因此,寄賣店家的選擇變得非常重要,需要店裡的工作人員真心喜愛我們的產品,並且樂意分享給顧客。這樣的情況下,銷售效果會比較好。
例如在松菸文創園區裡面的設計點DesignPin,它有很多國外旅客。後來聽到很多工作人員分享,不僅他們非常喜歡,許多遊客也深受喜愛,甚至會願意將展品買回家。我覺得可能因為這些情形,讓店員願意積極介紹,進而提升了銷售表現。
線上銷售,確實也有很多顧客是在實體店鋪看過後,回到家再網上購買的。線上購物的另一個優勢是,可以隨時在家裡購買所需,不受時間限制。而且,即使顧客身處國外,也能輕鬆購買我們的商品。
GL:有一些手作的創作家,也想轉為跟你們一樣的方式工作、銷售,您們會給這些新手什麼樣的建議?
李易達:我認為首要的是要有足夠的工具、空間和技術。
高靄禾:沒錯,我們搬到更郊區的其中一個原因是與我們的工作有關。因爲機器會發出聲音,使得我們希望遠離市區,以免打擾到鄰居。在這裡,我們與周圍的鄰居保持了一定距離,彼此不會互相影響。所以剛才易達提到在家工作時的情況,我想到這個部分。但有些人可能會透過使用氣密窗來隔絕噪音。
李易達:每個人的情況可能不同,但發展出自己獨特的技巧和特色是最重要的。
GL:那接下來還會想要開發什麼樣類型的產品呢?
李易達:我自己還是喜歡做燈,因為製作燈具的過程就像是解謎一般,但這些謎題並沒有標準答案,答案都需要我們自己去尋找。這也有點像剛剛提到的探險,不斷地嘗試新的技術和想法。
高靄禾:他這樣講有點抽象,我舉個例子來說吧(笑),比如說,他今天突然想要設計一款搖動就會亮的燈。乍聽之下很簡單,但他得克服很多挑戰,例如裝置的配置、底部的圓弧大小如何設計,以及確保燈具搖動時不會倒下等。
我們有一款狗尾草燈,靈感來自於狗尾草隨風搖曳的美感,很想要把這個瞬間放到這個燈裡面。但狗尾草的莖十分纖細,如何在纖細狗尾草中放置的電路,這就需要他深思熟慮。此外,木材的選擇和加工也是一大挑戰,因為要在纖細的狗尾草中保持空心並保持長度,這都需要他不斷地克服和探索。
這個過程可能會推動出很多新的技術和創新,因為他必須不斷在尋找答案。常有人會問他創作是否有遇到困難,他總是回答說,好像沒有什麼困難。因為對他來說,他享受解決問題的過程。當然,有時候做不出理想中的東西會感到煩惱,但他真的享受其中。
李易達:我不會覺得有什麼困難,當然這取決於你怎麼定義困難。但不困難並不意味這些挑戰很容易。對我來說,這些挑戰不是阻礙,而是推動自己不斷前進的動力。因為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或障礙,我們都必須越過去,達成想要的目標。
GL:有沒有因為這樣子,讓某一件作品花了好幾年才完成創作?
高靄禾:像蒲公英燈從最初有吹亮的概念到完成,大約花了五到六年的時間。
李易達:吹亮的設計很早就完成了,主要卡在整體的形態。從小孩剛學會走路,拿著燈搖搖晃晃,到她能夠配合我們拍攝影片後才完成,真的是花了很長時間。
高靄禾:過去我常常很急躁,因為我在團隊中扮演經營的角色。我會覺得要趕快完成才能夠推出,但後來發現好的作品真的需要時間。所以我們現在的工作模式更像是,他有一個想法,開始實際製作,再進行多次嘗試和測試,並且根據反饋進行調整。有時候如果有意見不合有爭執,我們也會暫時擱置。以前彼此可能會爭吵,但現在學會了先放一放,靜下來冷靜思考。
李易達:現在把東西放置半年、一年甚至更久都已經是常態。很多半成品還在不斷地修改中,我們也會自己使用,看看有沒有需要調整的細節。
GL:木子到森接下來的想像及規劃?
高靄禾:以前我們會覺得未來的訂單是多少沒法確認。所以狀態比較像是,收到多少訂單,賺多少錢,就過怎麼樣的生活,比較不會想要擴大的規模。然而,去年我們在Etsy獲獎後,加上這幾年與社區的互動,使我們開始思考是否能擴大團隊。姐姐加入後,雖然每天都在工作室裡做重複的工序,但她卻很享受這個過程,也許是透過這些工作讓她找到自己的定位。
我們很喜歡這樣的過程,也很想要透過擴大,讓更多人能一同體驗這份喜悅和生活。這是我們目前認為可以實現的未來計畫。不過,我們仍在學習中,因為三個人的模式已經非常習慣,也有彼此的默契。當然,易達的創作也會隨著生活的進展而持續演進。
李易達:工作室會慢慢地前進,很緩慢,但方向是穩定的。我們將生活與工作融合在一起,主軸仍然是創作。創作是中心,周邊圍繞著生活,混合在一起的過日子。
高靄禾:通過作品傳遞愛這件事情也是我們很大的核心。愛這件事情當然是非常抽象的,可是隨著使用者給我們的回饋,或者是我們去參展之後,客人使用的感受,讓我們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沒有那麼說不出口。過去我們可能不敢公開說這些,因為太煽情,但現在我們更勇於表達這份情感,因為這就是我們的初衷:
把大自然賜予我們的愛融入作品中,再通過作品傳遞給使用者。
李易達:有點像是我們從自己的生活裡面去解讀,再將其轉化成作品。例如,小朋友摘回來的野花野草,雖然只是普通的雜草,但透過我們的轉化變成一件作品,用燈光點綴,讓使用者在使用過程中感受到自然的美好。這種神奇之處在於,一件簡單的物件,卻能夠傳遞深深的情感。
GL:最後,您們個人對於好好生活的定義?
高靄禾:我們覺得我們現在就是在好好生活。但我們從未想過生活帶給我們什麼,讓我們有這樣的感受。這聽起來很簡單,實際做起來卻很難。
能夠真正去感受生活中每一刻,會在當下感受到快樂和平靜。例如,我現在最享受的時刻就是每天帶著孩子散步去上學的路上。以前或許會擔心,這樣的生活會不會漸漸變得無聊?但事實並非如此,因為在路上我們能感受到風吹過身上,看到天空中的雲朵形態,以及山上因陽光而產生的陰影和色彩,還有路邊不同時間盛開的野花。
每天都不同,每個時刻也都不同。如果能夠在每一個時刻都去感受這些生活的美好,那就是真正的好好生活。但實際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,因為這需要先靠近自己。
李易達:我認為可以從最日常的生活中開始談起。生活有很多層面,每一個都可能需要深入探討才能完全說清楚。比如說,我陪她去買菜的時候,她每個菜都會用舊的袋子裝。起初我覺得這樣有點麻煩,為什麼不讓店家打包好呢?後來才明白,她這樣做是為了減少垃圾產生。這讓我開始反思,我們的生活不是不方便,而是太方便了。我覺得好好生活就是珍惜我們所擁有的,不要過度浪費。
高靄禾:現在生活太過便利,速度太快,使我們無法真正連接到那些能讓我們享受當下的時刻。
雖然這樣做會增加不便,帶來更多麻煩,但因為我們不想製造過多垃圾,所以願意這樣做。對我來說,這也是好好生活的一部分。
好好生活也意味著要善待我們的地球,善待周圍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