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度專訪|不一樣的飲食選擇,我們的餐點沒有肉但一樣美味【獸囍蔬食-黃聖育、黃耀正】

你知道你可以選擇不吃肉嗎?在員林,素食餐廳不勝枚舉,但「獸囍蔬食」以獨具魅力的風格和堅定的理念脫穎而出:”善良是一種選擇,蔬食亦然”,在這個獨特的蔬食餐廳,他們不僅僅是推廣蔬食,更是希望能改變人們對美食的看法。

這裡的蔬食料理,是為了享受美味而存在。

通過精心的研發和創新,模擬出各種肉類的口感,即使是肉食愛好者也能愉悅地品嚐,並不是大魚大肉才是美味,減少動物成為餐盤上的食物,就從餐桌出發。讓每一位客人能夠因為味蕾的驚艷而選擇蔬食,為葷食者帶來全新的素食體驗,讓蔬食成為大家的美味選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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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ood Life(以下簡稱為GL):請介紹一下這間店,以及命名的構想是什麼呢?

獸囍蔬食這間餐廳的名字有點像素食的台語 sòo-si̍t,「獸」的意思就是指動物、「囍」則是指雙方歡喜。雖然我們是一間蔬食餐館,但我想要做讓葷食者也會覺得好吃的蔬食餐點;希望減少動物成為餐盤上的食物,人們也可以吃到好吃的餐點,這就是兩個喜的原因,可以達到雙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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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什麼動機讓你們想開蔬食餐館呢?

我們吃素17年了,從小在素食家庭長大。一開始是出於宗教,但隨著長大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識,漸漸覺得我們並不是為了宗教而吃素,我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「不想傷害動物」,而宗教素食有許多規範,我們反而不太在意那些。

也因為以前吃素的體驗非常不好,當時的素食往往只是水煮菜,素肉則是蒟蒻做的,包括學校的素食營養午餐,都不太好吃,所以我們常常餓著肚子下課回家才吃東西,過往這些深刻的印象,讓我們很希望可以做出好吃的蔬食料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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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你們與一般素食店有什麼不一樣呢?

在員林,素食店很多,大部分都是傳統素食、宗教素食,或是麵店素食,我們希望「獸囍蔬食」可以在這個市場中脫穎而出。

通常在宗教素食者的宣傳中,會強調不殺生、因果論,但這可能會引起葷食者的反感,讓他們感覺被指責,吃飯有壓力,所以我們的菜單中都是用雞、蝦、魚來命名,不刻意去迴避,因為我們只是想做出美味的蔬食,讓葷食愛好者也能接受,但又同時保證這些食物不含肉類。

回歸到最單純的理念,客人想要好吃的餐點,而我們提供好吃到像葷食的蔬食,這樣雙方都能受益,只要你做出美味的蔬食,人們自然會願意品嚐。

有些客人和朋友也會說,我們不像一般素食店,不管是環境、經營風格還是菜色,都讓人感受到特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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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店內設計是否有特別的巧思呢?

有的,店內門口上方的畫作。我們將名作「最後的晚餐」的概念,應用到了店內設計上,餐盤就是我們平常用來進餐的容器,而動物往外走離開餐盤的畫面,象徵著肉類從餐盤上離開,但你仍在享用美味好吃的晚餐。

雖然吃葷的人通常認為美食必須是大魚大肉,但我們希望改變這種觀念,希望客人在品嚐美食時,桌上沒有任何動物食材,這就是我們的核心理念。

GL:請分享你在開這間店之前在做什麼

在開這間店之前,其實也是獸囍,但就是一個廚房,然後將食物外送給客人,採用的是雲端廚房的概念,主要做平台外送,雖然沒有店面或內用客人,但有一個客人可以前來自取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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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所以先有一個線上雲端廚房,然後才去設想開一間實體店面嗎?怎麼開始執行的呢?

一直以來都有想開一間餐廳,但蠻大多數時候都是停留在想的階段,沒有真的去計劃或執行。大部分都是因為想太多,所以沒有踏出去,因為太太的支持,後來真的踏出去了,開始一步一步去執行,然後遇到問題解決問題,就慢慢地有這間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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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解決了哪些問題呢?

很多問題。

像頂讓下來時,這間屋況、環境、衛生都非常差。外表雖然看起來裝潢不錯,但實際上,因為經過了多手老闆,大家都沒有拆除裝潢,直接堆疊再堆疊,所以深處有許多腐朽的木頭,而腐朽木頭裡的最大問題就是蟑螂以及散發臭味。我們很努力地解決問題,包括請消毒公司、每天自己消毒、買除臭劑、臭氧機等,非常努力的把店裡弄得乾淨,把能做到的做到最好。

另外頂讓的東西不能用,需要處理掉,運走或買新的。但也因為裝潢疊加到牆壁太厚,導致壞掉的冰箱搬不出來,新的冰箱搬不進去,需要全部拆掉才能搬運,還有一些是頂讓了才了解到,原來需要去申請和進行哪些程序。

我們就慢慢分工,逐步完成所需的工作,整理起來大約花了兩到三個月的時間,最終才有了一個試營運開幕,現在一年多來雖然看似情況穩定,但其實還是不斷的在解決這些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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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決定要開這間店時有跟父母親溝通嗎?

有,一開始提到的雲端餐廳廚房,實際上就是在我媽媽的便當店裡。早上她做便當,中午後廚房就閒置了,我就利用她的廚房開展了獸囍蔬食的雲端餐廳。

後來我們計畫開店,初期資金很緊張,與父母進行了溝通和協調,他們看到我們很努力在做這件事情,很贊同也很擔心,覺得現在餐飲行業非常競爭,稍微有風險性,但最後他們同意了我們的想法,並提供了資金支持。我們很幸運地在第一年存活下來,度過了剛開始最危險的時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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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你什麼時候開始煮菜的呢?

從國中開始我就會自己煮菜,當時就只是煮給自己吃,到了高中便開始為家人煮飯,一直持續到大一。大一的暑假,我開始在素食餐廳打工。在打工期間建立了料理的概念,開始嘗試做各種結合。例如:在YouTube上學習如何將葷食轉換成素食,或是如何將素食料理轉換的像蝦子、雞肉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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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做像葷食的蔬食,需要思考如何調製出相似的風味,或類似雞肉、豬肉的口感,在轉換過程中,有遇到時麼困難嗎?

因為我們已經長時間沒吃肉,也早已忘記肉的口感,所以其實我們主要是將它做得好吃就可以了。

專注於如何製作更美味的蔬食,吸引更多人,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推出了臭豆腐、雞肉丼等有口碑的菜品,還有研發了素料,模擬出炸蝦,即使不一定要和肉有相同的口感,我們也可以透過這些研發,讓那些習慣吃肉的人,感受到蔬食料理的美味,就算他們知道這不是真的雞肉或豬肉,也會開心享用這一餐。

讓沒有肉、吃蔬食=吃好吃,大家就會因為好吃,而來選擇吃蔬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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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來這邊用餐的葷食者,有沒有給什麼有趣、特別的反饋呢?

我比較少接觸到客人,大部分都是透過Google評論、弟弟、太太告訴我客人的回饋。他們告訴我,蠻多素食的客人帶葷食的客人來吃飯,然後葷食客人非常喜歡這些料理;也有客人吃到最後,才知道這是一間蔬食餐館,因為我們的雞肉丼飯的口感非常接近肉。

這些我來說都是很開心的回饋,因為這實現了一開始的開設這間店的初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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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你希望客人會用哪些關鍵詞形容或定義你的店呢?

「獸囍」這兩字是我們的核心,我們的願景就是未未越來越多人吃蔬食,但同時也是好吃的,所以希望這間店不僅僅是素食者吃飯的選擇,而是所有人吃飯的選擇。

比較不希望人們因為今天想吃素食,才找到我們這間餐廳,而是希望人們(葷食者)因為喜歡、接受我們的口味跟口感,選擇了我們這間餐廳。

我們有一句座右銘,就是:”善良是一種選擇,蔬食亦然”,很多葷食者習慣每餐都有肉,所以從選擇餐廳的角度來看,我們無法成為他們的首選。希望人們不要僅僅因為外面掛著蔬食或素食的牌子,就失去了興趣;希望大家可以上一餐吃牛排,下一餐選擇來我們這邊用餐,期望我們可以變成葷食者在一般用餐上的選擇。

GL:開這間蔬食餐廳的過程中,有遇到什麼困難或偏見嗎?

從開店第一天起,我們就有約定,絕不去否定吃肉的人,因此不管在發布文章,又或是在店裡與客人聊天,我們一直避免產生對立,就算你選擇吃牛排,我們也不會指責你吃牛是不對的,就只是選擇的一種,所以很幸運的,我們沒有與客人發生過任何爭執與對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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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接下來聊聊返鄉這件事,你們兩位都是在外面待過一陣子才返鄉的。請分享是什麼契機讓你們決定回來?

我後來去佛光大學讀了素食系。剛剛提到大一時在素食餐廳打工,大二就轉學到佛光大學的素食系,去更深入地學習素食料理。畢業後到台中的素食餐廳工作。回來開這間餐廳的原因是因為,老婆懷孕了,有了小孩需要更多的資源去照顧,我必須為了小孩更積極地去完成這個夢想。

GL:是否希望讓小孩子也像你一樣吃蔬食呢?

我希望他能夠自己選擇。因為只有在我們自己意識到,我們吃的是什麼、我們為何吃素之後,才能真正理解吃素的意義。

吃素不僅僅是為了不吃動物,而是一種意識到保護動物的行為。如果我現在強迫他吃素不能吃肉,他可能只會覺得自己不能吃肉,不會明白其中的意義,長大反而有可能反抗,去各方面嘗試,所以我希望他有判斷能力後自己決定。

當然,我會清楚地向他傳達我的觀念。如果他也選擇不吃動物,相信他會一輩子堅持這個決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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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再來請幫我們介紹桌上的食物吧

我們研究推出過許多炒飯,這是我們的什錦炒飯,是最原味的炒飯、最經典的版本。我們炒飯的最大特色是不加三色豆,而是使用五種不同顏色的蔬菜進行翻炒,其中甜椒、小黃瓜、玉米是為了增加色彩,提升視覺效果。另外蘑菇和木耳則是為了增加口感和香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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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我們店裡目前賣得最好的「臭豆腐炒飯」。是我研究最久的一道菜品。除了炒飯之外,我也有賣臭豆腐系列的鍋燒,有一天我就試著想將它們結合,但只是簡單地將臭豆腐和炒飯結合在一起並不順利,兩者之間似乎無法融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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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我一直在思考,他們之間是否有什麼共同之處,我想到了醬料。有些臭豆腐的醬料是甜的,所以我決定在這個基礎上進行嘗試。我加強了甜味,添加了素蠔油以及一些秘密武器,讓整體風味變甘甜。

就這樣臭豆腐和炒飯的結合,終於有了1+1大於2的感覺。它也成為了我們店裡最受歡迎的料理。大部分顧客在看了我們的評論後都會選擇這道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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雞肉丼是我們店裡丼飯的招牌。雞肉有先稍微炸過再下去燉煮,葷食客人說口感吃起來很像肉羹,可能是這種料理的方式,讓它搭配飯吃更好吃,它的價位在160元,但他卻賣得比最便宜的野菇丼飯還要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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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皮蛋丼飯,有些人不敢嘗試皮蛋是因為它的特殊的腥味。為了改善這個問題,讓更多人能接受這道料理,我們嘗試加了九層塔、薑絲,以及香菜酥來壓制腥味,做了這些改良後,這道料理在評論上得到了蠻多的正面反饋,雖然無法說所有人都會喜歡,但他也成為店裡滿受歡迎的一道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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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有兩道經典炸物,一個是芥末椒鹽鱈魚排,另一個是炸水餃。芥末椒鹽鱈魚排有附金桔,淋上金桔汁搭配小黃瓜絲一起享用,口感和味道都非常豐富多元;至於炸水餃,我們精心挑選了多款水餃,最終選擇了口感外酥內軟的水餃。

我們也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,因為炸水餃對於葷食者,是一道普通的炸物選項,但在彰化素食店卻少之又少,也因為如此,變成多數人推薦的必點炸物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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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品項非常多,未來還有預計新增什麼品項嗎?

剛開始為了讓客人有很多選擇,我們研發了很多菜品,什麼方向都想嘗試,但後來發現我們需要聚焦,雖然每一項都覺得很好吃,但客人第一次來店時可能不知道該點什麼,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推薦,所以現在變相回來聚焦產品,客人來就推薦固定某幾項目,然後讓那道菜慢慢變成獸囍的代表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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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你們在挑選食材上有設立哪些標準嗎?

食材大部分是由媽媽負責,她通常在清晨5、6點就會去市場,這個時間可以買到比較新鮮的食材,跟市場的老闆比較熟落後,也可以請老闆幫忙預留,我們希望每份料理都是用最新鮮、最優質的食材製作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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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可以分享你心目中的蔬食餐廳楷模或是理想的目標嗎?

目前是借鑑了以前打工餐廳的類型,包括內廚流程和外場座位安排。未來則希望開發拓展更多不同種類的蔬食料理。想讓我的菜品盡可能簡單且可複製,這樣當我不在店裡時,一樣可以製作它們。這樣一來,就有更多人可以享受到美味的蔬食,而不必傷害動物。

GL:可複製是指未來想做料理包嗎?

也不是料理包,那對我來說有點陌生。更傾向於類似咖喱或餐盒的概念,這些會是我自己研發,並可以透過告訴他比例等,直接傳授給下一個人,看完之後就知道怎麼做了。

如果能夠在沒有我的情況下自己完成料理,相信獸囍希望讓大家吃到好吃蔬食的概念,就可以走得更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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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有看到你們品牌IG上,有標記另一個品牌「書囍」?

二樓的空間目前籌備做第二個品牌「書囍」,希望他可以與獸囍相呼應,一樓就是獸囍:sòo-si̍t(閩南語素食發音),二樓就是書囍:sù-sī(閩南語舒適發音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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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:為什麼想要創立這個品牌呢?

當初還沒真的開店時,充滿了美好的幻想,認為人們需要一個地方來放鬆,逃離生活、工作的壓力,所以想打造一個放鬆的空間,但因為各種營運的挑戰,我們也並非專業於此,所以將這個想法冷凍了一年。

現在則是在進行裝潢,電路已經拉好,燈具也安裝妥當,再來只需要考慮擺放多少桌椅,以及如何最有效地利用這個空間,也希望未來這個地方可以舉辦各種有趣的活動。

我們真心希望做出一些事情,但目前的重點還是一樓獸囍的營運,這個過程從理想回歸現實,相當有趣,我們不斷地與自己、與社會市場對話,這是一個成長的過程。

GL:最後一題,若回到創業之初,你會想對自己說什麼?

若回到當初,我想對自己說要做好準備

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創業,許多事情都沒有充分準備好,過程中碰到了許多困難、吃了蠻多虧,遇到許多你不懂的事情,當你努力著手解決這些問題,而開幕的日期又迫在眉睫時,這段時間真的非常累人。

我們也把開店看得太簡單了,以為好吃的食物就能吸引客人,但並不是如此。大家都說好吃,但可能我們忽略了許多其他因素,可能價格、行銷又或是管理。這一年的經營中,我們只是很幸運的活下來,但也意識到了許多問題。如果可以回到一年前,應該先確保解決這些問題之後,然後再考慮開店,調整好創業的順序。

但這也是一段寶貴經驗的積累,都是真的開始創業後,才真的能了解的,透過走過這段艱難的旅程,我們學到了很多,如果以後想再開一家店,就會知道該怎麼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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